血浓于水,骨肉情深。当一母同胞的弟弟突然患病,他毫不犹豫地三次捐出自己的骨髓;当弟弟去世后,他毅然接过了50万元的高债;当幼小的侄子失去了父母,他把侄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。
他......一肩挑起两个家 近日,霍山县的街巷乡村间,人们都在口口相传着一个令人心酸又感人的故事:一个叫张健的小伙子,主动为弟弟捐髓治病,在弟弟去世后,又毅然挑起了偿还弟弟50多万元债务和养育侄儿的重担。 2月28日,为了一探究竟,笔者赶到了张健所在的诸佛俺镇大干涧村小冲村民组。
“和睦的弟兄俩”
眼前的张健,1米7的身高,戴着副近视眼镜,略显沧桑的脸上未脱学生时的书卷气,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个35岁的农民,更像是个寒假返家的大学生。他真的能一肩挑起两个家吗? “我弟是霍山职高毕业的,2004年就出门到温州打工了。干了三年,一切都很好,结了婚,也生了孩子。”说起过世的弟弟,张键的脸上还有藏不住的哀伤。
2004年8月,刚从霍山职高毕业的张伟,踏上了去温州的长途客车。从机修工到茶叶销售主管,三年的打拼,已经闯出了一番天地。2007年和一位景德镇姑娘相识相恋,结婚生子。因为儿子是2008年出生的,正是北京举办奥运会的日子,所以可爱的宝宝就取名“奥运”。张伟打算,过两年,就让还在家乡创业的哥哥张健也一起到温州来,兄弟俩合伙经商,好好大干一场。
哥哥张健高中毕业后,由于家境的原因就没有继续上学。弟弟打工出了远门,父母年纪大了,也需要人照顾,他就和几个朋友一起,在离家不远的黑石渡镇办了一家叫“四友竹业”的竹制品加工厂,利用家乡丰富的毛竹资源,加工竹丝、竹席等。勤劳节俭,再加上精明的生意头脑,张健的产品已经远销浙江、湖南等周边省市。家里有贤惠的妻子孙守群操持照应,一家人的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。
“我家两孩子从小到大都没红过一次脸,上学散学都是一阵来一阵去。长大了也都在互相帮衬着。”说起自家儿子,老母亲的脸上也满是自豪。 如此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又怎会料到,一场“飞来横祸”会不约而至呢?
“飞来横祸” 2009年4月21日,张健突然接到弟弟一个朋友打来的电话:“张伟生病了,医生说可能是白血病。”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犹如晴霹雳震惊了张健。他知道自己的父母身体都不好,父亲的腰疼了一辈子,母亲又是高血压又是风湿病、颈椎病的,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弟弟的病情,还不知会急成啥样了。于是,张健瞒着父母筹集了一点钱,直奔弟弟就医的温州医院附属二院。医生告诉他,张伟得的是再生障碍隆贫血,简称“再障”,是由多种病因引起的骨髓造血组织明显减少,导致骨髓造血功能衰竭的综合病症。这种病有通过药物治疗治愈的先例,但一个疗程就得10多万元。
听到能治愈,张健说:“钱不是问题,只要我弟能治好。”可是,在温州40多天的治疗,花去12万元的医疗费后,张伟却始终高烧不退,未见好转。人生地不熟的张健兄弟俩商议后,决定转回家乡安徽省立医院进一步治疗。 经过省立医院的检查,医生建议张伟做骨髓移植手术,最好是同胞兄弟姐妹来配型,这样手术成功的可能性更大。张健想也没想就说:“我是他哥,我来给他配型。”同去的张健妻子孙守群,虽然也担心丈夫的身体,生怕丈夫会因为骨髓移植带来不良后遗症,但是看着丈夫一奶同胞、躺在病床上的弟弟,她也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,只能搂着女儿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,一边在心里为丈夫兄弟俩不住地祈祷。 母亲程理霞最终还是知道了消息,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心如刀绞:一方面担忧小儿子的病能不能治好,还有那几十万元的医疗费到哪去借;另一方面也担心大儿子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身体能不能挺得住。一时间,婆媳仨背着人抱头哭成了一团。 不敢让年迈的父母操心担忧,张健自己找亲戚求朋友凑齐了医疗费用,不时地还要鼓励弟弟:“咱俩都还年轻,等你病好了,这点钱不算什么,咱俩一起还就是。” 一个星期后,张伟转入移植病房,医生开始从张健的脊柱穿刺,抽取了两大瓶骨髓血,提取造血干细胞。两个多月的治疗,经过两次骨髓移植手术后,张伟的病情有了转机,红细胞、白细胞、血小板指数开始趋于正常。医生说,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。 “最大的遗憾”
出院回家的张伟让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,历经劫难后的喜悦仿佛雨后见到了彩虹。然而,残酷的命运还是再次愚弄了善良的人们。 一不小心,张伟划破了一根手指,却怎么也止不住血,这让他心里有了不祥的预兆。到医院复查后,医生发现张伟体内的血小板仍然无法正常生长,还需要继续住院治疗。 弟弟打来的电话已经很是犹豫不忍:本是同根相生骨肉相连的亲兄弟,怎么也不忍心再让哥哥为自己捐第三次骨髓了。
张健听出了弟弟的心思,他不住地安慰道:“我明天一准赶到你那,家里不用急,有爸妈和你嫂子;钱也不用急,都是亲戚朋友放心借的;我的身体你更不用急,要相信医生。” 然而,正当张健赶到医院,准备为弟弟做第三次骨髓移植时,隔离病房中的张伟突然出现了急性脑出血的症状,人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了。 最终,张伟还是走了,走得那么急,甚至没有和自己的父母妻儿说上一句话。“张健最大的遗憾就是最终没能救活弟弟的命。小奥运是九月初八过的周岁,张伟是第二天走的……”“白发人送黑发人”,旧事重提,58岁的老母亲程理霞还是忍不住泪满衣襟。 “十年、二十年,我也要把借的钱还上!”
弟弟走了,弟媳也禁不住娘家人的再三劝说,在第二年回了老家景德镇,再也没了音信。丢给张健的是刚刚呀呀学语的侄儿,还有高达50余万元的债务。 在昏黄的灯光下,张健和父亲在一页页地翻看着当初向别人借钱时记的账本。一万两万的是向亲戚朋友借的,一千两千是向周围乡亲借的,那30、50、100的都是十里八乡好心人给的。这一笔笔账目,累积起来,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张健的心上。也有不少亲戚朋友知道了他家的境况,明确地告诉张健,借给他的钱不用还了,但张健都一一谢绝了人家的好意。 “爸,这些钱都是别人信任才借给我们的,还有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好心人也给我们捐了6万多块钱。您常对我和张伟说,做人要讲信用。现在张伟不在了,还有我。您就不要着急了,现在我还年轻,只要我还能动,十年、二十年,我也要把借的钱都还上!”平时看上去很文弱的张健声音不大,却斩钉截铁、掷地有声。
就这样,张健开始了漫漫还债路,自己在“四友竹业”加工厂每年七八万元的收入,除了贴补家用,就这个月2000,下个月3000地慢慢还。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,父亲张兴明在村里干了11年村干部,邻里乡亲口碑很好。年近60的他还不时地在周边打点零工;母亲虽然多病,但挺着身板,还手脚不停地和大儿媳一起在家忙活家务,一个茶春季下来,靠着制作菊花茶的手艺,婆媳俩也能挣个万儿八千的,全家人省吃俭用都在帮忙攒钱还债。
“到现在,我们已经还了30多万了!还有19万多一点,我们一家人再干个几年也就还个差不多了。”张健指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还款记录对我们说,紧锁的眉头也稍稍放松了一些。 “张健小伙子真是难得,这事放一般人身上早扛不住了。全村上下谁说起张健都翘大拇指的。”村里的老村文书吴成彪不住地夸赞张家的后生。
“这真没什么可说的,我和我弟又没分家,再说为自己弟弟还债,这只是做人的本分而已。这钱要是不还上,我自己没脸见人不说,就是我弟也怕是难以眠目的。”张健一脸平淡地说。 “为了侄子,放弃了生二胎”
“大伯,大伯,你在哪儿?”正说着,一个大约六七岁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边喊着,一边扑进了张健的怀里。小奥运稚气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开心。在他小小的心里,疼爱自己的大伯大妈也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,只是称呼不同吧? “张健夫妻俩第一个孩子是女孩,按我们农村计划生育政策是可以再生一个的,为了这个小侄子,他俩放弃了生二胎的念头。”旁边的邻居悄悄对我们说。
“我们还要还债,再生一个的话,怕是养活不好,也教育不好啊!我弟走时虽然没说,但我们也会把他的孩子当我们自己孩子一样养大成人的。”张健夫妻俩彼此对视一眼,眼里都是默契的柔情。 “那你们干嘛不让小奥运叫你们爸妈呀?”我们忍不住多嘴问道。
“孩子还小,我们也想在他心里留下对亲生父母的一个念想。只要孩子听话懂事,叫我们什么都一个样,我们也会对他比对自己孩子还要好的。”坐在床前搂着小奥运的孙守群偷偷擦去了眼角的泪花。